赤黑

最恐怖的人

chapter 3
所有的蓝雨队员都能看出来一向没个正经以调侃队员为乐的队长魏琛心情非常不好。
这天，他一反常态面无表情地来到蓝雨训练营观看所有人的训练，因为表情实在过于阴郁，甚至连向来热衷于和他打嘴仗的黄少天都安分地默默做着自己的训练。
没有人敢喘一声大气，整个训练室里只剩下键盘的敲打声与鼠标的点击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起身从黄少天开始一一和每个人指出他们的不足之处，直到走到了喻文州的身边，盯着他还在做着训练的显示屏，魏琛道：“小喻，坚持是一种很好的品性，但是一味地坚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就不是聪明人的做法了。私下里我也找过你两次，你还是不愿意放弃吗？”
黄少天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却听喻文州不卑不亢道：“魏队，我并不觉得荣耀对于我而言是不可得到的东西，手速固然重要，但是有很多东西也是手速代替不了的。我记得叶秋前辈似乎在夺得第一赛季的冠军后就曾说过，荣耀并不是一个人的游戏。”
若在以往，只要提到叶秋这个名字，魏琛就会跳起来开骂，各种难听的话都有，但是这次他却什么话也没说，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后就耐心地和他指出先前在训练时操作上的哪些不足。
那头的黄少天第一次在训练的时候走神，他心不在焉地操纵着夜雨声烦做着翻滚练习。
没想到魏老大居然在私下里和吊车尾谈过去留的问题，这吊车尾平日里看上去一副温柔的小白脸模样，实际上也是个倔脾气，可看他这么在乎荣耀，为什么当初要和孔颜那小子pk的时候还能轻而易举地说出“如果我输了，就退出蓝雨训练营”这句话呢？
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
黄少天想起了那天喻文州在厕所里对他说到一半的话：“我从没想过要放弃荣耀，只是⋯⋯”
只是什么呢？
哎呀真是让人不爽，都怪孔颜那小子，以后别让他在网游里撞见他，不然就见一次爆他一次装备！
“喂，小滑头！”
背上毫无征兆地被人拍了一巴掌，黄少天被吓得差点跳起来，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一直做着翻滚练习的夜雨声烦已经撞了墙。
屁股朝上的那种。
魏琛没好气道：“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三心二意，上次下副本的时候已经吃了亏，现在做练习你还敢分心，臭小子，我看你是不想在我手底下混了吧？”
“还不是老鬼你先来吓我的！”黄少天调整着夜雨声烦不太美观的姿势，反驳道。
魏琛没和他继续贫，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一旦计较起来又该没完没了：“今天吃过晚饭后你来我宿舍一趟，我有话要和你说。”
“哦。”
今天的晚餐有黄少天最为厌恶的秋葵炒鸡蛋，他一边愤愤不平地表达对厨房炒菜阿姨的强烈不满，一边则再三细致地将那些讨人厌的东西给一一挑出，连零碎的也不放过：“呐，你说等下老鬼要找我说些什么啊？”
“可能是要谈谈关于蓝雨的未来吧。”喻文州倒是毫不避讳地夹了一筷子秋葵炒鸡蛋。
“蓝雨的未来？不是已经定好下一任队长是方世镜了吗？”黄少天有些嫌弃道，“我可警告你吊车尾，你别正对着我说话，这么恶心的东西也真亏你吃的下去，你真是太可怕了。”
喻文州微笑道：“我倒是觉得味道不错，秋葵抗癌啊，吃点没坏处的，要试试吗？”
说着，他又夹了一筷子秋葵炒鸡蛋凑到黄少天的面前。
一闻到那股味道，黄少天二话不说就想推开他的手开骂，可是对着喻文州那张笑吟吟的俊脸，那句“我靠”怎么也蹦不出口，最后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他就着喻文州的手勉强吃了一小口。
“怎么样？”
奇怪的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简直让人作呕，黄少天强忍着想把它吐出来的欲望，连话唠属性都成功被压制了：“超难吃。”
喻文州摇摇头，把黄少天吃剩下的那口给塞进嘴里：“虽说下一任队长已经决定是方世镜前辈，但总有一天你才会是蓝雨的顶梁柱。”
“⋯⋯那你呢？”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黄少天严重怀疑自己是吃秋葵吃傻了，赶在喻文州开口前，他就连忙道，“当我没说，吃饭吃饭吃饭！再不吃快点的话等下魏老大又该训我了。”
“⋯⋯嗯。”
和喻文州料想的如出一辙，向来不正经的魏琛此时深深表达了对蓝雨未来的担忧：“少天，你这臭小子，以后蓝雨肯定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但是你这小鬼虽然天赋出众，打起游戏来废话比老子还多，并不是做队长的最好人选，况且你的职业是个剑客，必定不能继承我的索克萨尔。我觉得百花战队那种双核思想就很不错，如果我们蓝雨也有这么一个人才能够辅佐你，把你机会主义者的优势给发挥出来的话，这冠军何愁不落到我们蓝雨的手中？”
“其实吊⋯⋯”不经大脑思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黄少天连忙住口，他刚刚是想说什么？其实吊车尾也很不错？他是疯了吗？
“你是想说小喻吗？”魏琛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俩关系好，那天和他一起下副本的时候我也看得出来，那小子的战术意识还有技术走位各方面都很不错，但是在没有手速的前提下，这些东西即便训练的再好等在比赛场上时也是没办法施展的，因为对手根本不等你挖好坑就已经杀到面前了。”
他都明白的。
他和喻文州，一个是选拔的第一名一个是选拔的倒数第一名，一个是备受瞩目的天才一个是努力挣扎的手残，又怎么可能会有机会一起上场参加比赛。
这是事实，他都明白的，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舒服呢？
从魏琛的宿舍里出来时，黄少天的心情并不算好，折过走廊正打算回去下网游发泄一下，意外地却碰到了喻文州。
他似乎是洗过澡了，褪去队服换上便服的喻文州比白天时还要更显清秀，他一手搭在走廊栏杆上，另一手拿着听饮料抬头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到来，喻文州侧头，视线对上了黄少天，微笑道：“少天。”
夜风拂过他额前薄薄的刘海，光洁的额头配上那如画的眉眼，黄少天压下心头骤然漾起的一丝异样，凑上前去，道：“你在干嘛呢？”
“心情有些烦闷，出来散散心。”
黄少天稀奇道：“你居然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喻文州无奈：“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一个定义啊？我是人，当然也会心情不好。”
黄少天想了想，道：“以前你在我心里，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噗。”喻文州哭笑不得：“你这成语用的，真是深得魏队的真传啊。”
“没，其实我也就想说说这个词而已。”黄少天拿过喻文州手中的罐装饮料后，惊讶地咋呼道，“卧槽凉茶！？吊车尾你是老头子吗？可乐雪碧七喜奶茶小卖部里那么多饮料你居然挑了个凉茶？我真的是对你无语啊！”
说归说，但黄少天还是毫不客气地将喻文州刚开的的凉茶饮料给一口喝掉了大半。
心满意足地咂咂嘴后，黄少天眯眼道：“说吧，你是因为什么事心情不好呀？让黄少来帮你分析分析。”
喻文州微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大事，倒是你，和魏队聊的怎么样？”
一提到这件事，黄少天瞬间就像个被戳爆的气球一样泄了气，他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那罐凉茶，易拉罐“啪啪啪”地响了有十几下后，他突然开口道：“喻文州。”
喻文州一怔，这是黄少天第一次正式叫他的名字：“嗯？”
黄少天抬头，星光落在他剔透的眼中此刻竟比任何星辰都要耀眼：“努力爬上来啊！爬到和我，不，比我更高的位置！我想和你一起登上荣耀的舞台，我想和你一起⋯⋯为蓝雨赢下冠军！”
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抽什么风，他自然清楚手速这种天生的东西是不可能凭借后天的努力说练就能练上来的，可是此刻，他就是忍不住把自己的念想给一股脑地吐出来。

“好。”

就在他还在郁闷自己刚才的脑子抽风时，却清楚听见对面的人这么说道：“说好了啊，我会和你一起，为蓝雨赢下冠军。”